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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暗道遇險步步驚 花海殺意濃如血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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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次千次,也走不出去!”

“是嗎?”丁兆惠瞅著江春南露出一個壞笑:“我說江公子,你定是知道路的吧!”

“本公子自然知道!”江春南冷笑,“但是本公子為何要告訴你們?反正出去也是死路一條,不如留在這裏,讓你們幾位江湖大俠陪著本公子一起死,豈不快哉?!”

“呸!你也配?!”丁兆惠飛起一腳踹在江春南心口,啐了一口吐沫。

江春南吐出一口鮮血,幹咳兩聲:“若是你們不信,那就再試試!反正就算是走到死也走不出去!”

“我就不信了,五弟,我們再走一次!”丁兆惠冷聲道。

白玉堂站立洞廳中央,桃花眼中灼灼發亮,環視四周,片刻,“這洞穴果然有些古怪。”又轉頭望向眾人道:“我再去探一次。”

“不妥,五弟一人太過兇險。”丁兆蘭搖頭道。

丁兆惠點頭:“還是我和你一起去穩妥一點。”

“鼻涕白你可別逞強!”丁月華皺眉。

白玉堂翻了個白眼:“我白五爺自幼研學奇門遁甲八卦機關之術,不過一個小小的八卦陣,五爺還未放在眼裏,你們就老老實實在這呆著,等五爺的好消息吧!”說罷,白袍一閃,就向洞道奔去。

“白兄,萬事小心。”展昭急聲呼道。

“五爺小心啊——”金虔也扯了一嗓子。

“放心吧——”白玉堂嗓音遠遠傳來。

“枉費心機!”江春南一聲冷哼,立即換來丁兆惠一記暴拳,頓時沒了動靜。

洞內又恢覆一片沈寂。

眾人席地而坐恢覆體力,丁氏雙俠一邊一個盯著江春南,丁月華坐在旁邊調息,一枝梅屁股受傷,坐不下,只能尋個幹爽之地趴在小逸身側,一臉擔憂。

只有展昭,直直站在洞道之前,一動不動望著白玉堂離去方向。

金虔又累又餓,坐在地上只覺兩眼直冒金星,緩了半天也沒什麽效果,身體沈的好似塞滿了鉛水,可這一雙細眼就偏偏老往那一抹筆直藍影上瞄,左一瞄,右一瞄,越瞄越心慌,感覺屁股就像長了刺一般,坐立難安,最後不得不拖著沈重似鐵的雙腿,湊到了展昭身側,勸道:“展大人,不如坐下稍事休息片刻?”

展昭緩緩搖頭,清朗嗓音微顯沙啞,聲音輕的僅有金虔能聽清:“此次……是展某連累了大家。”

“誒?”金虔一楞,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“若不是展某拜托丁氏雙俠、白兄幫開封府查案,他們本不會被牽扯其中,若一枝梅沒有認識展某,也不會遭此大劫……還有小逸,他不過一個天真孩童,若不是遇見展某,又怎會……”

“展大人……”金虔一把抓住展昭衣袖。

展昭身形一顫,緩緩轉頭,望向金虔。

黑眸暗沈,唇色蒼白,俊逸容顏似透明玉瓷,一觸即碎。

金虔心肌一個哆嗦,捏住展昭衣袖的手指猝然收緊,剛想開口說話,突聽洞道內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,頓時精神一凜。

展昭身形猛然向前一步,後方眾人同時站起身,一臉緊向洞道之內張望。

只見洞道內踉蹌奔出一人,如雪白衣沾滿灰塵血漬,華美俊容布滿汗珠傷痕。

“白玉堂!”展昭驚呼一聲,上前一步扶住幾乎撲倒在地的白影。

“五爺你受傷了?!”金虔幾乎同時竄上前,尖叫道。

白玉堂身形晃了晃,扶著展昭胳膊穩住身形,擡眼望了一眼展昭和金虔,咧嘴一笑:“臭貓、小金子,你們那是什麽臉?五爺不過是一時大意,踏錯了幾步路,沒什麽大不了的!”頓了頓,又破口罵出一句,“這他奶奶的是誰布的陣,也太邪門了吧!”

丁氏雙俠、丁月華、一枝梅同時沖到白玉堂身側,望著平日裏一塵不染的白衣此時沾滿血跡,平日囂張跋扈的聲線此刻卻是有氣無力,皆是臉色一暗。

“不用擔心,我剛剛已經摸出了門道,只需再去探一次……”白玉堂站直身形,強打精神道。

“五爺!”

“五弟!”

“白兄!”

“鼻涕白!”

“白兄,莫要再探了!”修長手指握住了白玉堂的手臂。

“臭貓,你讓開!”白玉堂劍眉倒豎。

“莫要再探了……”展昭清朗嗓音好似蒙上一層沙塵。

白玉堂身形一顫,擡眼望向展昭:“貓兒……”

“哈哈哈,還是展大人識時務!”江春南尖銳刺耳嘶笑聲撞擊洞穴周壁,“白玉堂,這次算你命大,沒走到死門,否則你早就變成老鼠幹了!哈哈哈哈”

“我現在就殺了你!”丁兆惠一把抽出鋼刀。

“本公子死了,你們也活不了!”江春南一臉有恃無恐。

“那也是你先死!”丁兆惠一揮鋼刀,冷刃朝江春南脖頸砍去。

“鏘!”刀刃碰響,另一把長刀擋住了丁兆惠的鋼刃。

“二弟,不可魯莽!”丁兆蘭沈聲道,“若真如他所言,他死了可就麻煩了。”

丁兆惠狠狠放下鋼刀:“那怎麽辦?”

“月華覺得剛剛二哥說得淩遲之刑好像不錯。”丁月華上前一步道。

“要不挑斷此人的筋脈如何?”一枝梅挑起鳳眼。

金虔一舉手裏藥袋:“咱這還有幾顆腐蟲丹,吃下之後,丹藥裏的腐屍蟲立即破卵而出,啃食五臟六腑,到時五臟如焚,痛不欲生!”

“金校尉這個好!”丁兆惠一拍大腿。

江春南臉色一沈,狠狠瞪向金虔,陰森森道:“本公子的記性可不大好,若是一分神,記錯了路,可就不妙了!到時候,大家就要一起去閻王殿報道!”

一陣沈寂。

眾人皆咬牙切齒瞪著江春南。

這就是楞的怕橫的,橫的怕不要命的啊!

金虔狠磨牙床。

江春南環視一圈,嘴角邪邪勾笑:“若要讓本公子帶路不難,本公子只要展大人一個承諾。”

“什麽承諾?”展昭上前一步,沈聲問道。

“貓兒,你可別上當!這等卑鄙小人的話怎麽能信?!”白玉堂驚呼。

展昭一擺手,截住白玉堂話語,繼續望著江春南:“什麽承諾?”

江春南微微一偏頭:“只要展大人承諾出去後放了本公子,本公子自然會帶你們出去。本公子相信,展大人乃人中君子,君子一諾,駟馬難追,絕對不會食言!”

眾人神色一滯。

展昭眉頭緊鎖,冷冽寒意直射江春南。

江春南嗓中傳出謔謔笑聲:“怎麽,展大人不答應?!啊,對了,展大人是當朝四品大官,就算死在這裏,也算是為國捐軀死得其所、榮耀萬分,搞不好還能追封一個什麽忠君護衛之類的,自然置於死於度外!就可憐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錦毛鼠白玉堂、丁氏雙俠,第一神偷一枝梅,天真可愛的小逸,還有如花似玉的丁大小姐都要為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陪葬了!”

“這等小人,還是殺了幹凈!”丁兆惠拎著鋼刀就要前沖,卻被丁兆蘭死死壓住。

江春南眼珠在眾人身上一掃,最後落在金虔身上,勾出一個陰冷笑意,往前探了探身,湊近展昭耳畔,壓低聲線道:“還有這位開封府的金校尉,正值青春少年,前途無量,難道展大人舍得他死?”

展昭身形一顫,星眸霎時爆出狂煞之氣。

“舍不得吧——”江春南冷笑道。

展昭狠狠捏拳,薄唇泛白,靜立片刻,轉身望向眾人,眸光閃爍不定。

眾人心頭一驚。

“臭貓,你不是想答應他吧?!”白玉堂怒喝。

“展大人,我兄弟二人寧願死,也不願向這個奸佞小人低頭!”丁氏雙俠同聲同氣。

丁月華輕笑一聲,望了一眼自家的兄長:“大哥、二哥,反正依那真人所言,月華如今尚未成親,也活不過十八了,早死兩天晚死兩天也無所謂。”

“好!不愧是我們的妹子!”丁氏雙俠高聲讚道。

一枝梅眉峰一動,望了一眼丁月華,鳳眼微凝,不過一瞬,又變作一副沒睡醒的模樣,打了個哈欠:“在下懶得走了,就在這呆著也不錯。”

金虔四下一望,忙表決心道:“屬下絕不向惡勢力低頭。”

“好好好!真是太好了!都是視死如歸豪傑啊!”江春南大笑道,“展大人,如此人物,若都就這麽死了,豈不可惜之極?”

展昭慢慢轉頭,黑爍眸子冷冷瞪著江春南:“你當真可以平安帶我們出去?”

“那是自然!”江春南點頭,“若展大人願意放本公子一條生路,本公子也是十分貪戀這紅塵美景,舍不得死呢!”

展昭緩緩闔眼,片刻後,啟開雙眸,眸中已沈定色:“如此,展某便答應——”

“展大人!不可!”

突然,從眾人身後傳了一個清冷嗓音,打斷了展昭。

眾人大驚,猛然回頭。

只見黑漆漆洞穴中緩緩走出一人,黑衣長裙,黑發垂腰,膚若凝脂,唇白若紙,呼吸急促,風華絕代的容顏上,染上一抹異樣紅暈。

“展大人,不可應下!”來人扶著墻壁,直直望著展昭道,“若讓他帶路,幾位定會葬身此處!”

“冰姬!!”江春南頓時睚眥欲裂。

“冰姬姑娘?”丁氏雙俠,白玉堂同聲驚呼。

“冰姬姑娘,你怎麽在這裏?”展昭疑惑。

“大家小心!”丁月華提聲高喝。

“這女人和江春南是一夥的!”一枝梅立即補上一句。

“什麽?!”丁氏雙俠詫異非常。

展昭神色一變,身形一動,瞬間擋到金虔身側。

白玉堂腳下踉蹌幾步,來到金虔身側,低聲問道:

“小金子,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金虔雙手緊緊攥住藥袋,吸了一口氣道:“這說起來話可就長了,就算編成三段評書也不一定能說明白。”

“長話短說!”白玉堂一敲金虔腦門。

“冰姬剛剛從江春南的上司淪落為江春南的階下囚。”金虔言簡意賅。

白玉堂臉皮一抽:“這沒頭沒尾的也太短了吧。”

“冰姬姑娘好大的本事,竟能這麽快就脫身,不知此時前來,意欲何為?”一枝梅提聲問道。

冰姬美眸一暗,微微屈膝,作揖道:“冰姬並無惡意,只是想帶幾位離開此處。”

一枝梅搖頭:“你與那江春男同是一路人,此時如此說,你以為我們會信你?”

冰姬擡眼,輕聲道:“剛剛你們也看到了,如今冰姬眾叛親離,已無生還之路,冰姬已是心如死灰,只求能以累累罪孽之身贖罪而已。”

“我們信不過你!”丁月華提聲道。

冰姬擡眼,失去光彩的美眸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,最後定到了展昭身上。

“展大人,冰姬自知罪孽深重,但冰姬絕不會再騙展大人半字!冰姬只是想幫你們平安脫身!”

“貓兒,你可不能信她!”白玉堂在展昭耳邊小聲嘀咕。

“南俠,這女人可不簡單!”一枝梅叮囑,“剛剛還被江春南囚禁,不過片刻,就能全身而退,還偏偏在江春南被俘之後現身,怕是其中有詐!”

“展昭,你可別一見美女就心軟啊。”丁月華道。

“展大人,三思。”丁氏雙俠同聲道。

展昭緊蹙劍眉,定定望著冰姬半晌,黑爍眸子又移向了金虔。

“金校尉,你如何想?”

“誒?咱?”金虔眉頭團成兩條蚯蚓,瞅瞅冰姬,又望望眾人,眨巴眨巴眼皮,小心翼翼望了展昭一眼,“這個,屬下倒是有個想法,不知該不該說……”

“有話直說。”

金虔望了望眾人,擡手將幾人都招呼道自己身側圍成一圈,清了清嗓子,壓低聲線:“屬下根據剛剛江春南的行為舉止,以及他與冰姬多次對話內容,再加上冰姬之前的一言一行,進行了縝密精確的分析,得出了一個不得了的結論!”

眾人皆神色凝重目不轉睛望著金虔。

“就是——”金虔圓瞪細眼,豎起一根手指,煞有介事道,“冰姬喜歡展大人!”

……

洞廳內一片死寂。

“咳,的確是一個不得了的結論。”丁兆蘭幹咳一聲道。

丁兆惠轉身,肩膀隱隱抽動。

“金兄……”一枝梅扶額。

“金虔……”丁月華搖頭。

“哦~~”白玉堂一臉調侃望向展昭。

展昭額頭青筋隱隱抽動:“金!虔!”

“就是、那個,哎呀……”金虔瞪著細眼,抹著頭上的冷汗道,“若是冰姬喜歡展大人的話,那此時冒出來才合情合理啊……”

“金虔你的意思是……”丁月華靈機一動,“冰姬或許不會救別人,但一定會救展昭?”

“這只是咱的推測,僅供參考啊!”金虔幹笑道。

幾位男士對視一眼,不可置否,又將目光移向展昭。

展昭神色輕動,黑眸灼灼,定然望向冰姬。

冰姬表情鄭重,美眸隱光,盈盈回望。

寂寂咫尺遙望,憐影淒惶天涯。

片刻,展昭收回目光,沈聲問道:“冰姬姑娘,你剛剛說若是讓江春南帶路,我等定會葬身此地,這是為何?”

冰姬眸光一閃,抿唇回道:“此洞穴內的陣法,乃是一高人所設,陣內奧妙無窮,處處殺機,暗器、毒瘴、陷阱比比皆是,若是江春南有心,只需在帶路之時觸動幾個機關,便可殺人於無形,而他卻可以全身而退,不傷分毫。”

此言一出,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。

“冰姬,你莫要信口雌黃,你心裏存的什麽齷齪心思,別人不知道,難道我還不知道!”江春南嘶聲大喝,目赤如火,“展昭,這個女人心若蛇蠍,歹毒非常,她自陳州開始就步步謀營,欲殺你們而後快,此時又口蜜腹劍,想要騙你們進入陷阱,你們千萬不能信她!”

眾人聞言,神色又是一變,望向冰姬的目光中,又隱帶疑色。

冰姬猛一擡頭,沈暗美眸中劃過一絲水光,朗聲道:“若是展大人信不過冰姬,盡可讓金校尉挑選最毒的毒藥讓我服下!”

滿洞寂靜。

眾人瞅一眼冰姬,再望一眼江春南,最後將目光投向了金虔。

金虔手指捏緊藥袋,躊躇半晌,才湊到展昭身側,掏出一個綠色藥丸,低聲道:“展大人,要不試試這顆三屍腦神丹……”

修長手指壓下金虔的藥丸:“不必。”

只見展昭擡眼望向冰姬,眸清目朗,俊顏如月,擡臂一抱拳:“冰姬姑娘,展某信你。”

“哎?”眾人齊聲驚呼。

展昭回首,望向眾人:“展昭信冰姬姑娘天良未泯,展昭願再信一次。”

眾人望著展昭一雙清澈黑眸,到嘴反駁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。

金虔冷汗森森,小聲嘀咕:“咱的意見真的是僅供參考啊!”

白玉堂長嘆一口氣:“這只臭貓,就是心腸軟,死腦筋!”

“算了算了,反正誰帶路都是一個樣,所謂:閻王叫你三更死,哪能留你到五更。”一枝梅兩手一攤,一副無所謂的模樣,“在下也懶得想了。”

丁月華橫了一枝梅一眼:“懶人!”

丁兆惠轉轉眼珠,雙臂環胸:“也罷,跟著一個美人走,總比跟著這個江春南走賞心悅目多了。”

“我就信展大人一次。”丁兆蘭點頭。

冰姬雙眸中頓時蒙上一層水色淡華,微福神,輕頷首,輕聲道:“冰姬……多謝……”

一瞬間,眾人好似看見清風吹散漣漪,荷瓣粉映晚霞,心中卻是定了神。

“蠢材!一幫蠢材!”江春南叫囂。

“閉嘴!”丁兆惠擡手點下江春南啞穴。

“諸位,請隨我來。”冰姬轉身向最左側一條洞道內走去。

眾人一片沈默,立即依言隨之上路。

丁兆惠拽著江春南,白玉堂和一枝梅相互攙扶,丁兆蘭扶著丁月華,金虔跟在丁月華身後,展昭背著小逸壓尾,隨在冰姬身後前行。

又是一路曲折難行,這次所行洞道,較之前更為矮窄,行到險處,幾乎匍匐而行,洞頂水珠時不時滴入脖頸,激起一陣一陣激靈,悶熱窒息,潮熱難耐,待行至略為寬敞洞道之後,幾乎人人都是大汗淋漓。

“在走半柱香時間,就到出口了。”冰姬抹了抹汗,輕喘道。

眾人都松了一口氣,打起精神繼續前行。

這條寬洞旁側又有許多岔道,偶有風聲從洞中吹來,嗚嗚作響,猶似鬼哭魔笑,好不滲人。

“聽起來像是有人在哭……”丁月華喃喃道。

“而且好像是女鬼哭。”金虔搓著身上的雞皮疙瘩。

丁兆蘭猛然停住身形:“不對,就是女子的哭聲!”

此言一出,眾人凝神細聽,果然,風聲中隱隱夾雜的,正是幽幽女聲泣哭之音,飄飄蕩蕩,若有若無,聽的人毛骨悚然。

“不、不是鬧鬼吧……”金虔抖著嗓子道。

“這世上哪來的鬼!都是裝神弄鬼!”白玉堂冷喝一聲。

“冰姬姑娘!”展昭猛然提聲,“這洞穴之中可是如安樂侯龐昱府中地下密道一樣囚禁了許多女子?”

眾人聞言皆是一副疑惑神色,只有金虔恍然想起之前遇見的那一幕驚悚場景。

陳州小螃蟹窩地下,好像也上演過這麽一幕啊!

冰姬身形劇烈一顫,慢慢轉頭,美眸中一片淒涼:“展大人好記性。”

“難道這些女子就是……”金虔推測道。

冰姬勾出一個虛弱笑意:“怎麽可能,那些女子,早已死了。這裏的,都是江春南的功勞。”

“江春南——雲容社——該不會之前被雲容社強行擄走的姑娘都在這裏?”丁兆惠驚道。

“那還楞著做什麽?還不去救人?!”丁月華呼道。

展昭望向冰姬:“還勞冰姬姑娘帶路。”

冰姬望著展昭:“展大人當真要救?”

“自然要救!”

“救,或許不如不救……”冰姬垂眼輕聲道。

“難道要見死不救?”丁月華問道。

“你們見了就明白了……”冰姬輕嘆一口氣,轉身向一條岔路走去。

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,就來到了一條更為寬敞的通道。

通道兩旁,皆是一個一個半人身高的洞穴,洞前都豎著鐵柱欄桿,上有巨鎖橫門,向前望去,這種洞穴密密麻麻,排滿兩側洞壁,漆黑滲人,竟數百有餘。

“這個不是……”丁月華望向金虔。

“之前關押我們的那條通道……”金虔接口。

就聽洞穴之內,隱有鎖鏈聲響,泣哭隱隱,剛剛聽到的嗚嗚哭聲,就是從這些洞穴中傳出的。

白玉堂身先士卒,第一個沖上前,用寶劍砍斷門鎖,探身入內,拽出一人來。

可待這人拖著鎖鏈暴露在火光之下,眾人都驚呆了。

這……還是人嗎?

長發拖地,灰白無光,身上衣衫,滿是汙漬,破爛不堪,從款式上推斷,應是女裙,卻幾乎掛不到身上;全身骨瘦如柴,膚色青綠,毫無光澤,猶如老樹皮裹住白骨,在手腕之處,是橫七豎八的刀疤傷痕;臉孔之上,雙頰凹陷,唇色泛青,雙眼深深下摳,眸中毫無光彩,一片死寂,只能從口中隱隱傳來的嗚咽之聲判斷此人仍是活著的。

這女子見到光線,卻好似見到什麽鬼怪一般,渾身瑟瑟發抖,悶聲哭泣。

“她怎、怎麽會變成這樣?”丁月華掩口,杏眸泛紅。

“她們已經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,就算救她們出去,也不容於世,被人唾棄,視為鬼怪……即便是這樣,你們還要救嗎?”冰姬幽幽聲線響起,令人不寒而栗。

“那也要救!”白玉堂清朗嗓音響起。

冰姬淒傷一笑:“這世上已經沒人可以救她們了……”

“冰姬姑娘切莫如此悲觀。”展昭微微搖頭,眸光朗朗,“只要活著,便有生機。”

說到這,展昭微一側頭:“金校尉——”

卻發現那細瘦身影早就蹲在了那名女子身側,細細診病。

一抹欣然之色劃過如玉俊顏。

但見金虔手指把脈,細眼緊瞇,額角冒汗,許久也沒有聲響。

“如何?”眾人一臉緊張。

“身中劇毒,失血過多,受驚過度,營養不良,脫水失神——”金虔眉頭皺成一個疙瘩,慢慢擡頭,一臉沈痛望向展昭:“展大人,大大不妙啊!”

眾人的心一下子提溜到了嗓子眼。

展昭一臉凝色:“金校尉,你直說無妨。”

金虔吸吸鼻子,咬了咬牙,好似鼓起了十八分勇氣:“治療的藥物那絕對是貴的要死啊!”

“……”眾人頓時扶額。

展昭眉頭一松,微勾唇角:“全都報公帳!”

“那就沒問題!”金虔咧嘴一笑。

眾人心臟總算歸了原位,望著金虔一臉哭笑不得。

“那還等什麽,救人唄!”丁兆惠挽起袖子,沖了出去。

霎時間,就見洞道內人影飛閃,鎖鏈斷裂之聲不絕於耳。輕傷的,如丁氏雙俠就去遠處探查;傷略重的,如展昭、白玉堂就負責近處;重傷加功力被散的,如丁月華,就負責搬運;一枝梅則負責為所有救出女子卸開手腳鎖鏈。

不多時,就有四十多名女子被救出,一一擡到金虔面前。只見這些女子,有幾名和剛剛那名女子一般癥狀,而大多數,癥狀則輕了許多,神智尚存,此時被救出獄牢,頓時個個喜極而泣。

一時間,洞穴內皆被嚶嚶哭聲所罩,眾人又不得不一一勸慰,個個忙得不可開交。

冰姬退立一旁,楞楞看著忙碌的眾人,口中喃喃自語:“只要活著,便有生機……”朦朧水色漸漸漫上美眸,“若是……若是再早一點……再……”

一個聲音打斷了冰姬自言自語。

“冰姬姑娘,此處囚洞五百有餘,為何我等探查完畢,卻僅有這四十餘人?”丁兆蘭走到冰姬面前問道。

“難道是被移走了?”丁兆惠推測道。

冰姬垂首,掩下眸中水光,緩緩搖頭:“此處乃是江春南所轄,冰姬並不清楚……”

眾人又將目光移向江春南,但見江春南眸中怒氣霸烈,一副打死也不合作的態度,頓時嘆息不已,最後只得決定先救出這些女子,待出去後,再稟明官府,讓府衙派人前來細細探查。

可這一眾女子,皆是腿腳發軟,更有甚者,神智喪失,最後金虔不得不咬牙含淚掏出藥袋裏的全部補藥,一一餵她們服下,這一眾女子才能勉強行走。

眾人重整隊伍,將女子護在隊中,繼續隨著冰姬按原路返回,又行了約一炷香時間,眾人便覺得落腳之處逐漸變得幹燥,路勢上緩,偶有清爽風氣吹入,隱有花香。

諸人精神大振,加快腳步,轉過兩個彎道後,就覺新鮮空氣撲面而來,一道燦燦光芒在洞口閃耀。

隊伍最前的丁氏雙俠腳下幾個疾步,一縱身竄沖了出去。

後行數人立即加緊腳步,走出洞口,霎時間,眼前豁然開朗。

放眼望去,天高雲飛,秋霞鑲綴,重疊暮山聳翠,飛鳥碧空掠痕。

著眼之處,是一片怒放的芙蓉花海,萬花千蕊,姹紫嫣紅,清風拂枝,胭瓣紛飛,似美人初醉,嬌羞欲舞,宛如畫中仙境一般。

“諸位,我們到了。”冰姬轉身,向眾人一福身。

眾人定定站在原地,環顧這罕見的美景,一時間,竟覺宛若隔世。

被救出的一眾女子,一見此景,頓時淚眼婆娑,個個跪地,痛哭不已。

眾人頓時一陣心酸,忙緩聲安慰了許久,哭聲才漸漸弱下。

展昭上前,向冰姬一抱拳;“冰姬姑娘,此處是?”

“是鳳凰山的後山的醉霜園,穿過此園,就是雲容社的後院,再出雲容社大門,便可下山了。”冰姬回道。

眾人聞言頓時大喜,一眾女子更是歡呼陣陣。

隊伍又在冰姬的引領下,直直穿行芙蓉花海。

穿行花海之中,展眼望去,滿眼錦簇,鼻飲芬芳,好似從心底透出香氣,花枝搖曳,香瓣紛舞,醉心迷魂。

“如此美景,若是有一壺酒……”一枝梅砸吧砸吧嘴巴。

“再有一桌子好菜——”丁月華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肚子。

丁氏雙俠對視一眼,眸光頻閃。

“這地方,要是開發成旅游景點,那銀子,絕對是大把大把!”金虔嘖嘖稱奇。

展昭側目,瞄了一眼旁邊的細瘦身形,一抹醉人笑意染上俊顏。

“俗!你們幾個太俗了!”白玉堂搖頭晃腦,一副資深風流倜儻模樣,“應該是尋一位絕色美人撫琴吹簫才對!”

就好似回應白玉堂的話語一般,疾風驟起,竟真送來了一道簫聲。

但是這簫聲卻絕非仙樂裊裊,而是惡鬼催魂。

尖銳、冰冷、直刺耳膜。

眾人驟然停住身形,武器鏘鋃出鞘,身形迅移,面外背內,環圍成圓周形狀,將一眾女子護在背後圈內,滿目警惕四下打望。

金虔第一反應沖到展昭身側查看昏迷的小逸,卻發現小逸睡死無聲,毫無異狀。

而那簫聲,卻又消逝無音。

“難道是聽錯了?”一枝梅奇道。

可下一瞬,簫聲又起,此次眾人聽得十分清楚,頓時神色大駭。

這簫聲居然是從背後護圈之內傳出。

“怎麽會——”冰姬尖叫聲驟然消逝,一道人影從眾人身後高拋飛出,撲通一聲摔落在地。

“冰姬姑娘?!”

眾人大驚失色,眼睜睜瞅著冰姬趴在地上,額頭血漿橫流,卻發現自己連一分一毫也動不了,手中武器寶劍盡數跌落在地。

每人的脖頸,四肢上,赫然被一根根枯瘦手臂死死纏住,猶如食人藤蔓,纏人巨蟒。

是剛剛救出的那一眾女子!!

眾人同時意識到這個駭人事實。

一人從眾人背後慢慢走出,身綁繩索,臉孔青腫,在眾人身前站定身形,慢慢轉身,冷冷望著眾人。

在他口中,含了一支只有半寸長短的翠綠短簫,此時,正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簫聲——竟是江春南。

隨著那簫聲忽大忽小,便有一名女子神色僵硬步出人群,將捆住他的繩索解開。

江春南擡手點開自己的穴道,舌尖一翻,將那短簫含回口中,朝眾人露出一個陰滲笑意。

“到頭來,還是本公子棋高一著!”

“江春南,你!”白玉堂破口剛罵了半句,下半句卻被脖子上的幹枯手臂給勒了回去。

江春南不屑瞪了白玉堂一眼,望向倒在地上的冰姬,突然換上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神色,探手欲攙扶冰姬,“冰姬,是不是很疼?”

“滾!滾開!”冰姬一把打掉江春南手臂,額頭血水順著怒繃眼角流下,厲聲喝道,“你好大的膽子,竟敢私自下藥控制養藥的血士,若是讓主人知道,定會讓你死無全屍!”

“怎麽會?”江春南蹲下身,一副耐心表情解釋道,“這批血士本就是不合格的棄子,我變廢為寶,利用她們殺展昭,抓金虔,主人賞我還來不及,怎會怪我?”

“哈哈哈,賞賜?”冰姬一陣冷笑,眼神寒冽,“難道你忘了龐昱是怎麽死的?”

此言一出,江春南頓時眉梢一抖,一絲慌色閃過面容:“本公子和那個只知吃喝玩樂的廢物怎可相提並論?!”

“是不能相提並論!”冰姬冷聲諷道,“人家大小也是個侯爺,你算什麽東西?!”

“閉嘴!閉嘴!!”江春南一掌刮在冰姬臉上,凝脂膚容上頓時印出五道血痕。

“你為何如此對我?為何如此對我?!”江春南起身尖叫,滿目癲狂,“我對你一往情深,我對你言聽計從,我如此鐘情於你,你為何如此……”說到這,江春南突然神色一動,緩緩轉身望向展昭,“是了!是因為你!都是因為你!若不是你!冰姬怎會移情別戀?!怎會對我不屑一顧?!展昭,都是因為你!!”

說到最後一句,聲音嘶吼,幾乎變調。

“江春南,你要做什麽?!”冰姬驟然變色,掙紮著爬起身驚呼道。

“做什麽?!”江春南胸口傳出謔謔笑聲,從地上拾起展昭的巨闕寶劍,瘋狂殺意狠狠烙在展昭身上,“展昭讓我生不如死,我也要讓他生不如死!!”

巨闕劍寒光急掠飛閃,和著濃烈殺氣朝展昭胸口刺去,

“貓兒!”

“展大人!”

“展昭!!”

眾人魂飛魄散,驚聲大喝。

“不!!”冰姬聲如泣血,猛然躍起,竟在瞬間撲到了江春南身側,雙手欲握劍刃。

江春南唇角勾出一道猙獰弧度,劍鋒一轉,竟在最後一刻生生改了一個方向,刺向距展昭最近之人。

這改變太快,他人都未曾察覺,只有直面殺機的展昭瞬間發覺,頓如五雷轟頂,心裂神碎。

“不——”

“噗嗤!”

一聲鈍響,銳利劍鋒刺入心窩。

一股腥紅血漿在展昭眼前迸出,將黑爍星眸染成一片血色。

“金虔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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